父亲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,把竹筒烟管靠在身边的墙上,缓缓站起身说:“我的仔呵,公社的决定是儿戏,我是坚决反对的。”父亲抬眼看了看欧穆继续说,“我知道你的心思,可我琢磨了很久,你还是回海上吧。公社书记说,如今南海形势复杂,沿海渔民急于开辟新的渔场,眼下最需要你这种懂海路的年轻人。”
欧穆说,“我懂个屌,我都没出过海。”
父亲听罢欧穆的话,眉头跳了下。他笑着眯起眼仔细端详了欧穆一阵后说:
“又不要你马上开船,你只把握个航路就行。你是个聪明仔,来回搞几次,就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欧穆一脚把身边的一张竹凳子踢倒,说,“我晕船,出不了海。”
父亲眼神渐渐透露出锐利的目光,他把烟筒摆在一边,起身说,“这个好办,明天你同我出趟海,只需几天,包治你那大陆人才有的毛病。”
第二天,父亲选择了离沙田村一个较远的渔港作为父子出海的地点。他左手拿着一卷粗麻绳,右手拽着欧穆走向海边的渔船。父亲一上渔船顷刻如同换了一个人。他的眼眶里又恢复了往日炯炯的目光,两只大脚一踏上甲板,脚趾立刻神经反射般隆起,并像两只大扇子般舒张开来。甲板上的父亲气势昂然,他命令欧穆靠桅杆站着,然后用他那青筋凸起的双手,利索地将欧穆捆在了桅杆上。